“老人家,我可以去看看那座墓碑吗。”看着露安的背影,我好像有些东西梗在喉咙里,吐不出来,也咽不下去。
直到露安用手指抚开了积蓄在上面的落叶,她仔仔细细的盯着那儿许久,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。
我下意识的想要走过去搀扶她,可我步子还没有迈开,就听见露安的吼叫。
“别过来!”
我停留在了原地。
“拜托,里,能麻烦你去别的地方等等我吗,我很抱歉。”她声音很怪,好像全身的力气都紊乱了。
教皇已经悄悄的离开了。园丁老人留下了一束米兰,也去了别的地方。
我缓缓的退后,我知道,一直要强的露安需要时间来恢复。现在只有她自己才能够慢慢的治愈。
我走了很远,很远。树林的深处,呜咽的声音才渐渐放了出来。
我强忍住内心的压抑,迈开步子在林间跑了起来。
感受着风声灌入我的耳朵,林间的鸟鸣和静谧的环境让我的心渐渐的冷静了下来。可冷静下来之后,我开始察觉到不太对劲。
太奇怪了,太奇怪了。从头到脚的疑问,抓耳挠心。
露安母亲半年前失联的,园丁老人说和露安很像的人有一年没见了,中间的半年露安母亲去哪里了?为什么最后又被埋在了这个地方?
露安的反应。教皇的反应。老人所说的安吉尔指代的意义。
我有些后悔没有走上前去观看墓碑上的名字,但转念一想,其实答案已经很明了。我又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怀疑就在圣殿的公墓里检查尸体。
更何况这样的行为会让露安更加难受。
我停下了脚步,在小路旁发呆。
“The world is so dark.”
“Everything is sad just so hard.”
水流的声音带来了袅袅清风,顺着风的方向,我聆听到了某种陌生的而又熟悉的音符。我跟随着声音传来的地方,树林变得茂盛,声音却越发昂扬。
“路途漫漫,无尽又无边。”
就在这个时候传来若有若无的手风琴声,与歌唱连接在一起的音乐突然变得热烈而又广袤。像是一个人走在无垠的麦田上,去奔赴一个美丽但又遥远的爱情。
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从脊背上,大腿上,胳膊上,直到爬上我的脖子。我沉醉在乐曲中,久久不能自已。
“那里的人们,万籁俱寂。”她弹奏完了最后一个音符。
而我,穿过了小路,面前豁然开朗,潺潺溪流旁,坐着一位少女。
仿佛与世俗红尘相悖,她洁白的衣襟不染一丝污垢,仪态浑然天成,在她曲调的弹奏下,落叶仿佛也变慢了一般,世界都显得那么的和谐。
简直是梦境一样唯美的画面。
“她不会是圣女吧。”不好的预感浮现。她出尘的气质,很难让我想象究竟是谁能够拥有。
少女白皙皮肤下,低垂的眼角看向了我。
“请问您是哪位,为何您的身上有他的气息。”
她声音清脆而明亮。
“我是洛姆·里,我可不能是安吉尔吧。打扰了您我可过意不去,我这就离开。”我有些玩笑的说道。
“请留步。”她声音空灵,却不容置疑。
“原来您是洛姆大人。小女子有一个不请之情。”疑似圣女的少女说道。
既然是圣女的要求,我自然不能够忽视,于是我端坐回来,等待着她开口。
“您应该知道,【苏拉】大人吧。【苏拉·截琉斯】大人。”
是陌生的名字,从未听说过,也从未出现在洛姆记述生活的《火系天才魔法师的成长之路》里。这是前身的记忆,是不属于我的。
“抱歉,我从未听说过。”当听了我的回答,少女的瞳孔出现了一闪而逝的灰白色,这在她纯澈的青色瞳仁中显得格外刺眼,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消逝了。
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神秘少女的失落显然易见。她身上的光芒似乎都暗淡了几分。
“我能够像这样单独离开的时间很有限,所以我没有更好的办法。”
她的眼神暗淡无光,语气也有些急促。
“洛姆大人,我能否拜托您,替我找到一位叫做【苏拉·截琉斯】的人。他曾经是一位二阶的天空学派的魔法师,也许现在已经比原来更强了,如果他还活着的话,应该已经27岁了。”
“圣女大人,这位魔法师长什么样子。”我悄悄的试探着神秘少女的口风。但她好像没有对我的称谓进行反驳,而是继续在补充着。
她的祈求带有着某些特殊的魅力,让我无法拒绝。
“很高,但也不是很健壮,您应该是认识他的,他曾经说过自己在洛姆家族担任亲卫,您身上有他的气息,而且就在这几天,您应该是见过他的,或许他改了自己的名字,但总之,请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,拜托您了,拜托您了......”
她的声音变得嘶哑,然后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晕厥了过去。最后的最后,她从衣襟掏出了一封洁白的信件。
——上面没有教廷的邮戳。
“这是要我把信送给那个天空魔法师吗?”她这是怎么一回事,没有考虑的闲暇,我把信封随手的塞进了内衬。
不可能把她丢在这里吧,但更不可能随便的接触圣女,万一再遇上一个和刚才那位神父不讲理的家伙,我可能会有危险。
于是我双手拢住嘴巴,大声的呼唤。
“教皇大人——您在吗?”
“有人吗?”
教皇并没有回应我的召唤。也是,想想也不可能。但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,或者就早点离开去寻找其他的神职人员,如果被别人看见圣女倒在我的旁边就解释不清了。
我沿着刚才的小路返回,遇见了那位年迈的园丁。和她说清楚了事情的始末,也就是只告诉了她听见乐声和圣女昏迷的事情,随后这位园丁就离开了。
她蹒跚的步伐渐渐的远去。老人开始哼唱起了我听不懂的民谣。
“传说的传说
相遇相爱注定的人啊
也会化作天使
枯干的泪水
有着凄怆的苍蓝色火焰
天使不断的咏唱
直到断绝气息
在失去了爱人的世界里
她会被重复的埋葬”
她背着一把铁铲,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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